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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闻 其三 清 · 朱圭
押词韵第三部
有客箴我亢,致悔吾自知。
知进不知退,自反不至斯。
本欲洞城府,表里毋自欺。
吾怪酬酢交,匿怨言如饴。
面谀背不湿,谓熟智巧机。
有时对尊酒,醉语何淋漓。
不如守质直,遇人皆等夷。
小人尚可孚,君子胡可疑。
居游七十载,与物谁乖违。
总谦与慎密,吾当佩弦韦。
出蜀赋 唐 · 孙樵
出处:全唐文卷七百九十四
辛酉之直年兮。引败军而言旋。济潼梓之重江。出大剑之复关。骇天险之重阻兮。峙连冈而外坤。谲石诡崖。汨汨其城。属兮屹纡。郁于云昏。嵌岩岩而查牙兮。上攒罗布而戛天。中呀拆以隙斜兮。途诘屈而隘穿。以去以来奔蹄疾足兮。鼠出入乎穴间。蹇余马之不息。届峡山之偪侧。划崇峦而急来。水涵空而混碧。途迫高而缘深。不尺直而又曲。跬危步之促促。慄若跣而蹈。朝天双峙以亏蔽。中惨慄而阴翳。倏下驰而上回。若出地而天开。龙堂呀呀而上启。怪若虎踞而欲噬。泉觱沸而中冽。灵窸窣乎像设。眄山川而怀古。得筹笔于途说。指前峰之孤秀。传卧龙之馀烈。尝杖师而北去。抗霸国而此决。曾尺疆之不辟。徒赍志而灰灭。越百牢而南指。憩石门之委邃。六阴崖而户开。屹巍巍以皑皑。外攒怪石之参差兮。势嶪巀而山排。状若郁云之始腾。又似乎潮波之却颓。䆗窱以窙豁。敞曭朗而洞达。摧嵓泉之瀯瀯。锵环佩于闺闼。蹑危石而后通。忽泱漭而无穷。包溪怀壑而为深兮。缭峦冈而四崇。萝薜羃历于嵓穴兮。云木森其青葱。郁桂椒与木兰兮。芬淑郁而骇风。不可以久留兮。车轧轧而又东。陟鸡帻之险墟。下七折之峻阪。褒斜纡其隘束兮。左穷溪兮右重巘。绵飞栈而属危梁兮。续畏途而呀断。下临千仞之惊流兮。波澒洞而雷抃。当元冬之隆烈。触密云之飞喷。舞回飙而扬九垠。天地纷其漫漫。路萦积以迷没。马萧萧而不进。心悸悸而程不敢逸兮。徒憭慄而兴叹。出大散之奥区。若脱足于囚拘。涉汧渭之沄沄。历岐雍之通途。田原郁以澶漫兮。弥千里而为都。背槐里而趋咸阳兮。索嬴刘之旧墟。承明冀阙缅以夷漫兮。得隐嶙之颓隅。独五陵之尚完。兀高平而草芜。抵长都之岌岌。排阊阖而西入。何天衢之广辟。仰白日之赫赫。彀弱弓而满铅镞兮。即泽宫而睨的。夫何疏贡之缺条兮。忽有司之吾斥。曾不得而上达兮。居悒悒而不适。阙庭蔼其多士兮。皆云亟夫贤索。不自分其能否兮。瞰朱门之投迹。蔑一人之我先。若捧水而投石。念初心之来斯。岂穷愁而徒疑。忽徊徊以惶惶。蹇东西而独悲。因默默以心计兮。思展转而自非。胡不知进之与道谋兮。徒盛气而愤时。不知求己以为虑兮。而患人之不知。九衢广其茫茫兮。混埃而红飞。漂世波而上下兮。旁穷走而相追。不亦劳乎。于是谢唯唯之面朋。而焚逐逐之躁机。馁不饱谋冻不燠谋兮。环亩墙而阖扉。邀仁义与之为友乎。追五经而为师。徜徉文章之林圃兮。与百氏而驱驰。不谷吾不耻。谷亦吾不辞。彼主张为公者。岂终吾遗哉。
让户部尚书疏 唐 · 张献诚
出处:全唐文卷四百三十四
臣闻在满防溢。则无其咎。知进忘退。是必凶终。闻之往贤。深以为诫。微臣获宥政。于兹六年。猥蒙驱策。委以心膂。总戎持宪。按俗宣风。皆匪因人。率繇睿奖。每用刻骨。内讼于心。何德于天。何功至此。誓期死节。上报生成。不谓去岁以来。风痹成疾。而圣恩益厚。光宠愈深。俾堂弟献功代臣节制。授臣右职。复检校户部尚书。渥恩蝉联。昼日三接。臣以寝瘵之故。竟不得趋拜轩墀。授官累日。又不得入曹视事。多所旷废。职臣之繇。今形貌支离。精魂荡越。窃自诊视。虑不终朝。大惧禄位逾涯。以速颠沛。伏愿察臣丹恳。罢臣此官。消臣满盈之祸。延臣晷刻之命。倘光天下照。曲遂愚衷。粉骨糜躯。死将不朽。
对弈青松边 元末明初 · 叶颙
押阳韵
对弈青松边,松云湿荷裳。
棋中有深机,浅识未易量。
知进贵知退,能弱还能强。
争先合顾后,得胜当虑亡。
轻剽或易失,迟重终寡殃。
将卒勿骄惰,士马须精良。
能以此众战,柔者必至刚。
谢及第启(二 绍兴十二年) 南宋 · 陈诚之
出处:全宋文卷四三七六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一四一三一
献策枫宸,敢意四夔之列;第名桂籍,俄参六骥之联。踰分已多,视荣惟愧。于皇烈考,肇新宏规,即义理之在人心,明道德以训天下。士纯习尚,芟夷雕篆之浮华;经有师承,剔抉章句之固陋。越离明之继照,佑人文以化成。稽神措于熙丰,昭前功于崇观。鄗都首善,浚学海之渊源;泮水承流,广化风之鼓舞。革历世相因之科举,还百王已坠之宾兴。与周并休,自我作古。睿谟蚤定,浮议莫摇;大典肆颁,舆情更庆。弦歌相属,癃老扶杖以倾闻;冠带环居,远夷解发而向化。一同中外,咸仰声明。虽樵叟笑不谈王,而懦夫皆有立志。中材知进于君子之域,曲士还比于大方之家。术业增崇,英豪间出。矧及三年之比,沓来万国之儒。扶摇抟北海之鹏,羽翼振西雍之鹭。巨鱼纵壑,快若争先;仓庚鸣春,恶能自已。宜得方闻之彦,允膺简拔之光。如某者识愧疏通,器非凝远。才能至下,初乏豫章之知;乡里常闻,未探会稽之穴。
丁末族,孤苦馀生。早贻手泽之悲,中困鸰原之戚。虽冰霜之志操有在,而土木之形骸仅存。妄觊亨衢,慕从方饵。乡书四上,屡叨前列之龟;礼部数奇,更类退飞之鹢。谁念黄金之虚掷,谩嗟明月之暗投。进退茫然,迟回久矣。忍清时之自弃,幸新学之具修。泮涣芹菜之游,黾勉灯窗之乐。方首登于贡板,复滥中于春闱。宜鼯鼠之技易穷,而铅刀之割难再。岂容侥倖,每玷甄收。至于披典谟浑灏之文,拜礼乐制作之问。彤庭靓密,仰尧天之俯临;寸晷迅驰,觉雄思之益苦。敷绎罔究,扬搉未工。即今考古而事颇阔疏,以言足志而文几骫骳。辄上尘于睿览,俾崇与于甲科。忝冒若斯,夤缘有自。兹盖伏遇判部侍郎佐王远业,命世宏材,德厚而纯,气刚以大。抚循京兆,人有去思;协赞秋官,世称平允。上眷忠嘉之节,士依衡鉴之公。是俾寸长,得偕殊选。某敢不益修名检,祗服官箴,勉所未能,期于有至。蹈履率循于义命,施为庶见于事功。上酬覆焘之恩,次答吹嘘之力。过此以往,未知所裁。
蟠室铭 宋末元初 · 俞德邻
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八五、《佩韦斋文集》卷八
萧元彦,字彦和,以蟠室自号,徵铭于余。铭曰:
蠖之屈以求伸,龙之蛰以全身。盖屈者伸之机,蛰者全之体,而知进知退,所以为知几之神。伊昔贤圣,韫玉席珍。或垂纶而钓渭,或负耒以耕莘,或乘桴而浮海,或茹芝以避秦。岂素隐以行怪,盖遁世无闷,乃利见乎大人。若夫饮羽市门之上,血刃风波之滨,驰朝骛暮,走俗抗尘,贵盛瞬息,刑僇旋臻。较其得失,一铢万钧。是故叹上蔡之犬,不如思吴中之莼;羡荐郊之犊,不如拟潜渊之鳞。余友萧子,色夷气醇,取蟠室以自命,将遁迹以全真。嗟余迟暮,夙甘隐沦。惟不尤而不怨,冀求仁而得仁。爰约文以申义,庶有补于书绅。
上张魏公论时事劄子(一) 南宋 · 李流谦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八九八、《澹斋集》卷九
窃谓功罪不别,赏罚不立,虽尧舜不能以一日治。夫人之所共畏而不可强驱之前者,死也。然用兵则驱之死而人不敢畏者,以其所畏有甚于死,而死之中有不死者存,而求不死者,适所以速死,则其于死,盖亦有欣然就之者矣。何故?今使士卒操戈而前,两陈之相向,击刺之相及,盖万死而一生,人孰不畏之?然吾严立法制而明告之曰:「退必死,进必赏」。彼苟进焉,吾亟第其功,不崇朝而赏之;其退也,不离跬步则诛矣。彼其心必曰:「吾之进固有死,然尽力而战,往往不死,不死则归而受赏;不然,一反顾白刃在后,身首离矣」。夫如是,人孰不求进未必死且有赏,而甘就夫退而必死者哉!古之人百战百胜,用此道也。今日用兵之弊,正在夫进未必赏,退未必死。夫进未必赏,前有死道,吾何苦犯之?退未必死,后有生路,吾何为不就之?夫使士卒而知进未必赏,退未必死,则虽太公、穰苴复生,不知所以为计。虽然,士卒畏死,吾不胜其治也,责在将帅。今将帅亦知退不必死矣,将帅之爱身尤甚于士卒,故将帅而知不必死,士卒不可使矣,不亡何待?宋文帝七年,与魏战,竺灵秀以弃城伏诛,二十六年垣谦之以军败伏诛。南北之际不足言矣,而犹有此焉。近时周世宗亲征,何徽、樊爱能引兵先遁,即收斩之,其后将帅亡有不用命者,而平三关、取江北诸州,功冠一时,实本于二将之诛。然则今日之事,愚谓先功罪之辨,必赏刑之用,而功罪之辨论,赏刑之所加,仍自将帅始。持之不移,断以必行。茍使将帅用命,则士卒用命,士卒用命,则前无坚城,进无强敌,何攻而不拔,何战而不克哉!
叙封舛错敕 后唐 · 后唐明宗
出处:全唐文卷一百十
叙封之例。敕格甚明。况在所司。备经其事。既成差误。盖是因循。显有纠弹。实为允当。欺即难恕。错即可矜。然欲示戒惩。须行责罚。本行令史马仁圭。决臀杖七十勒停。本部判郎中裴坦。罚两月俸。王权等六人妻。进封叙封郡县邑号官诰。宜令所司追纳毁废。
题朱子颍画像 清 · 刘大櫆
出处:海峰诗集卷五
脩竹千竿拔地出,摩霄贯日腾云烟。
翩然独立者谁子,无乃瀛洲沧海仙。
细看是我旧相识,眸子炯然须一尺。
光芒百丈喷长虹,磊落胸中负奇画。
浮生难得是安居,陈迹团团嗟磨驴。
岂有飞仙尘劫外,不巾不袜常宴如。
险阻艰难尝已备,昔贤知进还知退。
沉忧梦想息劳筋,画饼充饥聊自戏。
忆昔与子初结交,童然侍侧髧两髦。
子已黄堂坐兀兀,我今白发垂萧萧。
丈夫生世无不可,雌伏雄飞任流播。
惟有相思劳梦魂,爱而不见空愁我。
呜呼!
安得壶公缩地术,枞阳泰安相接连。
白头翻作童儿态,与尔嬉游终岁年。
复待制谢宰执启 宋 · 张纲
出处:全宋文卷三六七三、《华阳集》卷二八
罪如山积,方置散于穷乡;恩自天回,遽叨荣于迩列。抚躬何以得此,承命不知所云。伏念某学不造乎古人,性难谐于世俗。顷从疏远,误辱明扬。幸得陪两省论议之馀,亟欲报千载圣神之遇。笑王孙之失问,肯怀媚灶之私;多谢息之能官,独信挈瓶之守。烦言可畏,素志莫移(张相自「之遇」字下改云「虽知进未能知退,每怀据蒺之忧;然守道不如守官,姑尽挈瓶之智。虑无一得,技已五穷。忽闻」云云。)。逮闻祸发于骇机,始觉身危于累卵。屈从薄责,仰荷洪仁。惩沸吹齑,一饭敢忘于往咎;看山柱颊,终身已分于长閒。不谓孤踪,骤蒙渥泽。释其罪罟,宠以恩纶。多病早衰,窃隆名以毕桑榆之景;双亲益老,资厚禄以奉菽水之欢。获幸为多,归诚有自。此盖伏遇某官奋庸上宰,允迪大猷(二参云「望高人杰,躬秉国钧」。)。绝朋邪以开众正之门,拯陷溺而与自新之路。谓观过各于其党,或公论之可申;顾于人无所不容,岂一眚而遂废。有如疵贱,亦与甄收。谨当钦佩训词,恪守名节。参西清之鸳鹭,已容叨昧于明时;挂神武之衣冠,尚觊矜从于它日。情之所感,言不能文。
姚进道文集序 宋 · 张守
出处:全宋文卷三七九三、《毗陵集》卷一○
余顷客京师,与姚致道游,因识其弟进道,与之语,词气翛然,绝出尘垢之外,若世之利害毁誉,无足以动其心者,余固已奇之矣。及见其诗文,一如其为人。一日,出稿一大卷,盖日有所赋也。对景遇物,感怀遣兴,风花之朝,雪月之夕,赠遗唱酬,操笔立成,若借书于手。兴寄高远,句律超妙,有老于文学而昼窗夜烛、抽肝擢胃、苦心罢精、冥搜不能到者。若无所赋,则濡墨伸纸,随意而书,亦复灿然有味其言。余以为驹龙雏凤,已具千里之骏气,五色之奇彩,会须跨康衢而翔烟霄,未可量也。未几卒于京师,年才三十,悲夫!下世之后,文字散落,致道访亲旧间,篇搜句掇,得古律诗、长短句与夫杂书,仅成两编,特平生之十一,且要余为序其首。余曰:昔李长吉诗文绝出笔墨畦径间,卒年二十七。杜牧之尝曰:「使贺未死,少加以理,仆奴命骚可也」。进道天才,何必减李协律,虽奇诡惊迈差不类,而思致过之,少假之年,顾不下视屈、宋辈邪!进道撰著甚多,而流传者少,又不以寿终,皆与长吉合。呜呼!天赋之才而啬之寿,不可致诘者,古今所同也。讵知进道不坐凝虚殿,赋白玉楼乎?进道名瑴,秀之华亭人。
黄石公祠 北宋 · 刘先生
押阳韵
我昔读汉史,心师张子房。
从容辅汉室,功成复翱翔。
皆由受师(自注:黄石公也。)训,知进退存亡。
我本田舍儿,本志在退藏。
因缘遇真主,招聘助发扬。
五年寄京国,心志不皇皇。
亦由宿志定,万事皆秕糠。
今日得归来,素志今得偿。
舣舟阿(原作河,据清光绪《东阿县志》卷四改)县下,骑马达祠堂。
伏行仙遗像,我志愈激昂。
誓归东村住,心祈契空苍。
庶可见张子,侍翁入帝乡(《金石萃编》卷一四七 《金石萃编》碑额题:宣和二年九月廿四日厌次刘采、仙尉张思、范阳范朴、羽人张昌道联驷同来。)。
论讲读劄子 南宋 · 许应龙
出处:全宋文卷六九二四、《东涧集》卷八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九
高宗于万几之暇,留神六籍,遍阅诸子百家之书,下至近世臣子之作亦无不览。逮御经筵,则曰:「有帝王之学,有士大夫之学。朕在宫中虽无一日废学,然但推前古治道有宜于今者,要施行之耳,非指摘章句以为文也」。吕公著言讲学,亦曰:「天子之学与凡庶不同,必欲求立政立事之要,讲爱人利物之术,非徒事分章析句之学」。臣闻学之为王者事,其已久矣。古先圣人所以皇皇汲汲者,岂从事于口耳之末哉,必欲见之施行,以为治国平天下之道。苟讲诵虽详而大节之不究,记问虽博而至理之未明,是特分章析句之学耳,于国家何补哉!且经所以载道,而道者治之经理,观典、谟则当知帝王之轨范,观《雅》、《颂》则当知王政之废兴,观礼及乐则当知安上而治民,移风而易俗,观《易》、《春秋》则当知进君子退小人,内诸夏而外蛮夷。以至诸史之观,又当知成败得失之当鉴。如此则处经事而必知其宜,遭变事而必知其权,天下虽大,可运诸掌矣。此乃帝王之学,为人上者所当加意。矧今外而疆埸之未宁,内则民力之未苏,非参稽古训酌而行之,何以兴事而造业乎?臣愿陛下于讲读之际举纲撮要,择其切于今日者审思明辨,则物来能名,事至能应,修文德则可以来远人,进英俊则可以强本朝,明思患豫防之戒则可以安边境,审理财正辞之义则可以足国用,此乃高宗所谓「推前古治道有宜于今者施行之」,而吕公著所谓「天子之学与凡庶不同,必欲求立事之要」者,亦此意也。不然,则博而寡要,徒事虚言,行之惟艰,竟无成效。昔太祖读《书》,谓四凶罪止流窜而叹后世刑网之密;仁宗观《无逸》,谓享国之君宜戒逸豫;哲宗论乂用三德,谓此乃为政之大本,得之则治,失之则乱,而人主不可须臾去。兹皆祖宗典学之大要,而治功赫奕实基于此。监于成宪,其永无愆,惟陛下留意。
再乞宫祠劄子 南宋 · 周必大
出处:全宋文卷五○四九、《历官表奏》卷四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臣昨日于经筵留身,以疾病之馀不胜疲惫,乞奉外祠。蒙陛下天语粹温,曲形慰劳,且谓:《宝训》终篇,一时盛典,卿岂不体朕眷礼之意?臣惶惧感激,莫知所措。寻具奏:陛下用臣太过,遂致满溢延灾。剧曹要官,非养疴之所;清资骈组,积妨贤之愧。知进不知退,有害盈之悔。若复贪冒荣禄,必将重速颠危。伏缘驾坐已久,臣之悃诚,未容殚竭,退而屏息俟命,不谓俞音尚閟,诏旨随颁。恭惟隆天厚地之恩,何以称塞?自合仰承眷遇,岂敢固守不移之愚?其如实迫病衰,势有不能但已。伏念臣疏庸懦弱,略无寸长。一自移寘铨曹,宠任弥剧,朝思夕虑,每不皇安,屈指计日,只延挨半岁即上章丐去。臣之素志,同列具知。已定此月十二日乞对矣,会疮肿在告浃旬,私念忝陪近侍,安可以疾卧家,径入文字?故就二十三日勉强祇赴朝参。寻曾奏知,只候有班次便伸恳款。以此见臣犬马恋轩,反覆筹度,非骤为是坚请也。天日在上,一言敢欺?伏望圣慈俯赐矜察,特从所请。臣投闲之后,若遂忘报国,则何以自立于覆载之间?刳心陨元,期在他日。叠犯天威,臣无任战慄祈恳之至,取进止。
查公山 宋 · 查元方
大道贵知止,昔贤称二疏。
今来我季方,退身兹有馀。
潇洒去桎梏,放荡狎樵渔。
疏泉离远窦,凿石构层庐。
溪禽拂窗牖,山花满庭除。
寒藤系舴艋,碧潭澄素舒。
睹兹尘𡏖外,始见仁智居。
痛哉方散适,溘然归丘墟。
恨不同老彭,其乐永只且。
自古千禄辈,知进不知退。
立事名虽扬,全身理何昧。
茂先赋鹪鹩,体物知显晦。
一旦祸自速,临刑无以对。
李斯恋富贵,下包周身智。
及忆东门犬,已弃咸阳市。
平子著归田,渊明舍彭泽。
后来区区人,谁复挂书册。
我喜从今云,吾宗有逋客。
山号查公山,嵽嵲云汉间。
山下查公冢,溪声长潺潺。
高台好怅望,绝磴堪跻攀。
他年谢簪绂,永此继闲闲(宋罗愿《新安文献志》卷五一上)。
欧阳修像赞 北宋 · 李之仪
四言诗 出处:全宋文卷二四二六
贤哉文忠,直道大节。
知进知退,既明且哲。
陆贽议论,韩愈文章。
李、杜歌诗,公无不长。
当世大儒,邦家之光。
李端叔。
按:安徽阜阳市郊会老堂石刻(孔繁礼供稿)。
和渊明饮酒诗 其十九 明 · 金时习
押纸韵 出处:梅月堂诗集卷之八
穷经读书生,白头犹未仕。
把册焚膏油,苦学犹为己。
区区汨名利,知进不知耻。
自誇衣夫锦,扬扬过邻里。
是非毁誉间,劳劳送年纪。
不如谢扰扰,乘流遇坎止。
醉卧是良图,功名非所恃。
贤人不家食赋(贤国之宝,家食生吝。) 北宋 · 王禹偁
出处:全宋文卷一四二、《小畜集》卷二七
圣人以好爵斯悬,养万物兮法上天。朝有代耕之禄,世无家食之贤。含糗羹藜,休隐衡门之下;重茵列鼎,争趋魏阙之前。岂不以养正丰财,求贤辅国,既审像于傅筑,亦明扬于舜侧。驰束帛以云委,揭干旄而杓直。寂寂而永辞颜巷,谁复曲肱;憧憧而尽赴尧庭,自期陈力。遂得四门穆穆,百僚师师,盖知乎观所养也,匪谓乎饥者食之。考其才而受其禄,象于《丰》而取于《颐》。罔敢素餐,尽謇謇而无隐;厥惟退食,必逶逶而有仪。是知食乃人天,贤为国宝,克勤乎待士之礼,允叶乎养民之道。法吐哺以兴周,笑饮酒之在镐。当年汉殿,犹闻索米之言;今日商山,不见采薇之老。自然人爵无愧,君庖有加,借箸竞陈于筹画,漱流休卧于烟霞。不僭不奢,岂效何曾之室;载饥载渴,免同原宪之家。得非亩有馀粮,人无艰食,君以禄兮御下,贤以才兮举职。则知进之人,欲凿坯而莫得。向使民起菜色,时沉颂声,君筑台兮避债,臣采稆兮偷生,则识时之士,虽窃禄以非荣。方今三时不害,百度惟贞。梦到华胥,高枕而宁劳旰食;民跻富寿,还淳而尽饫和羹。士有并食儒宫,成功文阵,入官未免于五斗,探学徒窥于数仞。将期食乎鼎食鸣钟,宁虞往吝。
尺蠖赋(尺蠖之屈,以求伸也。) 北宋 · 王禹偁
出处:全宋文卷一四一、《小畜集》卷二、《历代赋汇》卷一三九
蠢尔微虫,有兹尺蠖,每循涂而不殆,靡由径而或跃。惧速登之易颠,固将前而复却。所以仲尼赞《易》,取譬出乎屈伸;老氏立言,用嘉乎柔弱。吾尝考画卦之深旨,见观象之有以,盖美其时行则行,时止则止,宁凫趋以鸿渐,不麇惊而鹊起。知进知退,造几微于圣人;一往一来,达消长于君子。物有以小而喻大,事可去彼而取此。至若春日迟迟,品汇熙熙,知时应候,附叶寻枝。每委顺而守道,不躁进于多岐。自中规而中矩,非载驰而载驱。其行也,健而不息;其气也,作而不衰。曲乎形,类彤弓之弯矣;隆乎脊,状柷敔以陈之。岂比乎蛛张网而役役,蚁循磨而孜孜者哉?懿夫微物,尚有伸兮有屈;胡彼常流,但好刚而恶柔。茍克己以为用,奚反身而是求?得不观所以,察所由,验人事之倚伏,考星躔之退留?自然寒暑相推而岁功及物,日月相推而大明烛幽者也。其或昧其机,循其迹,不知我者谓我进寸而退尺;探诸妙,赜诸神,知我者谓我在屈而求伸。异蜂虿之毒,唯思螫人;等龙蛇之蛰,实可存身。夫如是,则蛙黾怒而受式,非度德者;螳螂奋而拒辙,岂量力也?未若尺蠖兮慎行止,明用舍。予将师之,庶悔吝而盖寡。
应诏言事 北宋 · 王禹偁
出处:全宋文卷一四九、《皇朝文鉴》卷四二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二、《国朝诸臣奏议》卷一四五、《宋史》卷二九三《王禹偁传》、《宋史纪事本末》卷二○ 创作地点:江苏省扬州市
伏睹陛下即位赦书云:「所宜开谏诤之路,拔茂异之材」。又奉御史台告报:「准诏命内,文武臣僚,并许直言极谏」。此实陛下诞彰圣德,广达民情,速致时雍,追用古道之深旨,抑亦宗社无疆之休,军民莫大之幸也。臣才虽无闻,谏则有素。先皇帝时,初拜右正言直史馆,即日进《端拱箴》一篇,又上《禦戎十事》,蒙先朝采纳,擢升纶阁。判大理寺时,抗疏论道安之罪,执法雪徐铉之冤,贬官商山,咎实因此。寻沐徵用,再尘谏垣,又上《李继迁便宜》,寝而不报。俄忝内庭兼駮正,亦尝改更宣命,封还敕书,虽无报于朝廷,盖粗伸于职业。伏遇陛下钦奉顾命,惟怀永图。嗣位之初,赦书既如彼;听政之后,诏命又如此。臣茍有所见,隐而不言,是上负先帝用人之心,下孤明主求谏之意也。臣死罪死罪,顿首顿首。伏以圣朝享国四十馀年,边鄙未甚宁,人民未甚泰,求利不已,设官太多。今陛下治之惟新,救之在速,臣伏虑书生执言,有奏陛下,以为三年无改于父之道,可谓孝矣。此不知古今异制,家国殊涂者也。假如帝尧既殂,帝舜在位,尧时有八元未进,四凶未除,舜乃流放举用,善恶两分,未闻后之人曰:「尧不及于舜也,舜不孝于尧也」。伏惟陛下遏老生之常谈,奋英主之独断,则天下幸甚。谨缘军国大政,奏事五条,傥稍动于圣心,庶大开于言路。其一曰:谨边防,通盟好,使辇运之民,有所休息。方今北有胡虏,西有继迁,胡虏虽不犯边,戍兵岂能减削?继迁既未归命,馈饷固难寝停。关辅之民,倒悬尤甚。臣愚以为陛下即位之始,当顺人心,宜敕疆吏致书虏臣,使达犬戎,请寻旧好。下诏赦继迁之罪,复与夏台。臣顷在翰林,见继迁上表云:「乞取残破夏州,以奉拓跋氏祭祀」。先皇帝虽有批答,只许鄜州节度。缘继迁本是反侧之人,岂肯束身归国?所有诏命不行。今陛下嗣统,大振皇威,亦恐继迁令人进奉,因举前事,彼必感恩,此亦不战而屈人之师也。如其不从,则备禦诛擒,皆有方略,且使天下百姓知陛下屈己而为人也。或曰:「富国强兵,不可示人以弱」。此乃誇虚名而忽大计者也。其二曰:减冗兵,并冗吏,使山泽之饶,稍流于下。伏以乾德、开宝已来,国家之事,臣所目睹。当时东未得江浙、漳泉,南未得荆湖、交广,朝廷财赋,可谓未丰。然而击河东,备北虏,国用亦足,兵威亦彊。其义安在?所蓄之兵锐而不众,所用之将专而不疑故也。自后尽取东南数国,又平河东,土地财赋可谓广矣。而兵威不振,国用转急,其义安在?所蓄之兵冗而不尽锐,所用之将众而不自专故也。今诚能简锐卒,去冗兵,而委之以将帅,用恩威法令驾驭之,资之以天下之财赋,而曰兵不振,用不丰,未之有也。臣愚以为:陛下宜经制兵赋如开宝中,则可以高枕而治矣。至于引唐虞、比三代者,皆为空言。臣所以不取。臣又见开宝中设官至少,何以验之?臣本鲁人,占籍济上,未及第时,常记只有刺史一人,李谦溥是也;司户一员,今司门员外郎孙贲是也。近及一年,朝廷别不除吏,当时未尝阙一事矣。自后始有团练推官一员,今枢密直学士毕士安是也。太平兴国中,臣及第归乡,有刺史陈廷山、通判阎炜、副使阎彦进、判官李延、推官柳宣、兵马监押沈继明,监酒榷税算又增四员,曹官之外,更益司理。问其租税,减于曩日也;问其人民,逃于昔时也。一州既尔,天下可知。冗兵耗于上,冗吏耗于下,此所以尽取山泽之利而不能足也。夫山泽之利与民共之,自汉已来,取为国用,不可弃也,然亦不可尽也。方今可谓尽矣,何以知之?只如茶法,从古无税。唐元和中,以用兵齐、蔡,宰相王涯始建税茶之法,唐史称是岁得钱四十万贯,东师以济。今则钱数百万矣,民何以堪之?臣故曰:减冗兵,并冗吏,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者也。其三曰:艰难选举,使入官不滥。古者乡举里选,为官择人,士君子行修于家,学推于众,然后荐用,登之于朝。故从政而政和,临民而民泰。自三代涉两汉,虽有沿革,未常远去此道者也。隋唐已来,始有科试,得人之盛,与古为侔,然自唐初终太祖之世,科试未尝不难矣,每岁进士不过三十人,经学不过五十人。重以周高祖之后,外诸侯不得奏辟,士大夫罕有资荫,故有终身不获一第,没齿不获一官者。先皇帝毓德王藩,睹其如此,临御之后,不求备以取人,舍短从长,拔十得五。在位将逾二纪,登第亦近万人,不无俊秀之才,亦有容易而得,如臣者容易中一人尔。臣愚以为数百年之艰难,故先帝济之以汎取;二十载之濡泽,陛下宜纠之以旧章。伏望以举场还有司,如故事。至于吏部铨择官材,亦非帝王躬亲之事。比来五品已下,谓之旨授官,今则幕职州县而已。京官虽有选限,多不施行。太祖已来,始令后殿引见,因为常例,以至先朝调选之徒,多求侥倖。或以哀鸣泣涕,便获超资;或以捷给山呼,便升京秩。遂使《长定格》真同长物,吏部官只若备员,既无耻格之风,渐多阘茸之吏。臣愚以为宜以吏部还有司,依格敕注拟可也。其四曰:沙汰僧尼,使疲民无耗。夫古者唯有四民,治民者士也,故受养于农,工以造器用,商以通货财,皆不可阙也,而兵不在其数。盖周井田之法,农即兵也,有事则战,无事则耕。自秦已来,以彊兵定天下,故战士不服农业矣。是四民之外,又生一民,而为五也,所以农益困。然而执干戈、卫社稷,理不可去也,但使帝王之道,不得与三代同风。汉明之后,佛法流入中国,度人修寺,历代增加,不蚕而衣,不耕而食,是五民之外,又益一民,而为六也。故魏、晋而下,治道不及于两汉。有唐大儒韩愈《谏宪宗迎佛骨表》云:昔黄帝在位百年,年百一十岁;少昊在位八十年,年二百岁;颛顼在位七十九年,年九十八岁;帝喾在位七十年,年百五十岁;尧在位九十八年,年百一十岁;舜、禹皆寿百馀岁。当时未有佛也。是知古圣人不事佛以求福,古圣人必排佛以救民。假使天下有僧万人,每日食米一升,岁用绢一疋,是至俭也,而月有三千斛之费,岁有一万疋之耗,何况五七万辈哉!而又富僧钜髡,穷极口腹,一斋之食,一袭之衣,贫民百家,未能供给。此既不能治民,又不能力战,不造器用,不通货财,而高堂邃宇,丰衣饱食而已,不曰民蠹,其可得乎?臣愚以为国家度人众矣,造寺多矣,计其费耗,何啻亿万!先朝不豫,舍施又多,佛若有灵,岂不蒙福?事佛无效,断可知矣。陛下深鉴前王,精求理本,亟宜沙汰,以厚生民。若以嗣位之初,未欲惊骇此辈,且可一二十载,不令度人,不许修寺,使自销铄,渐而去之,亦救弊之一端也。又其五曰:亲大臣,远小人,使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而不疑,奸纤倾巧之徒知退而有惧。夫君为元首,臣为股肱,言同体也。得其人则勿疑,非其人则不用。凡今天下,言帝王之盛者,岂不曰尧舜?尧舜之道,具在方册。是时百姓不亲,五品不逊,契作司徒,敷五教;蛮夷猾夏,寇贼奸宄,咎繇作士,明五刑;伯夷典礼,后夔典乐,禹平水土,益作虞官。大哉!尧之为君,可谓委任责成而无疑矣。或曰:「诚如是,尧有何功德耶」?臣曰:有知人任贤之德尔。虽然,尧之道去世辽远,恐不可复,臣以近事言之。唯有唐之政,可以损益而行焉。臣读元和贤相《裴垍传》,宪宗尝命垍铨品庶官,垍奏曰:「天子择宰相,宰相择诸司长官,诸司长官自择僚属,则上下不疑而政成矣。以陛下之明择宰相数人,犹有非其人者。况臣之不佞,择数十人诸司长官,常恐不逮。若更令臣择庶官,恐非致治之要」。当时识者以垍为知言。伏望陛下远取帝尧,近鉴唐室,既得宰相,用而不疑。使宰相择诸司长官,诸司长官自取僚属,则垂衣而治矣。所谓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者也。臣又闻古者刑人,不在君侧。《语》曰:「放郑声,远佞人」。又曰:「浸润之谮,肤受之愬,不行焉,可谓明也矣」。是以周文王左右无可结袜者,言皆贤也。夫小人之徒,巧言令色,先意希旨,事必害政,心惟忌贤,非圣帝明王,不能深察。臣又按旧制,南班三品尚书,方得登殿。比者三班奉职,卑贱可知,或因遣差,亦得升殿,惑乱天听,亵黩至尊,无甚于此。伏望陛下振举纪纲,尊严视听,在此时矣,不可不思。所谓奸纤倾巧之徒知退者也。臣愚以为今之所急,在先议兵,使众寡得其宜,措置得其道;然后议吏,使清浊殊涂,品流不杂;然后难选举以塞其源,禁僧尼以去其耗,自然国用足而王道行矣。今若不去冗兵,不并冗吏,不难选举,不禁僧尼,纵欲减人民之赋,宽山泽之利,其可得乎?伏惟陛下承二圣之贻谋,鉴千古之治道,明比日月,几先鬼神。圣智所周,不遗一物;英断所及,出于百王。而又三事大臣受遗辅政,岂容郎吏辄议国经?盖以臣素被宠光,常思报效,有所贮蓄。不敢缄藏。臣又念诏书云:「言之而不用,罪在朕躬;求之而不言,咎将谁执」?臣不胜大愿,所以辄进狂瞽,上干冕旒。伏惟陛下践诏书之言,则天下幸甚也。谨斋戒拜疏,实封附递以闻。惟陛下宽其罪而念其诚,以来谏诤之路,则臣死无恨矣。